我没想到第一次见面，他就能把我看得这么透。
那天是周五晚上，韩嫣牵着季曜走进餐厅的时候，我正低头看着菜单，手指还停在甜点页上。
他们一进来，韩嫣先是一脸幸福地冲我挥手：「璃璃～等久了吧？来来来，我男朋友带来了！」
我擡起头，看见他。
他长得比照片里更有压迫感。
身高高得过分，西装笔挺，五官分明却不尖锐，是那种不苟言笑的类型。
可当他望向我时，眼底没有一丝笑意，反而像在审视什么。
那是一种让人心脏发痒的注视。
「你好，沈璃。」他声音低沉，眼神懒散，但语气却不容忽视。
「嗨……你好。」我笑得有些僵，连忙低下头假装翻页，实则想躲避他的视线。
「她就是我常跟你提的那个超会画画的朋友啦～我说的对吧？妳明明超美的，可是又一点都不自恋，超讨喜！」韩嫣一边落座一边开心地替我介绍，像在炫耀什么宝物。
我笑着摇头：「嫣嫣太夸张了啦。」
「是吗？」他语气平淡，却让我整个背脊一紧。
我偷偷擡眼，他正一边翻酒单，一边微微侧头，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裸露在领口外的锁骨。那一瞬间，我居然有种被摸过的错觉。
心跳失速。
「我帮你们点个酒？我记得璃璃不喝太烈的对吧？」韩嫣起身去找侍者，我则像被解开紧箍咒般轻吐了口气。
只剩我和他。
「妳对我很紧张？」他的声音轻飘飘的，像把刀背贴在皮肤上，没有刺破，却冰得发麻。
「没有……你想太多了。」
「是吗。」他轻笑了一声，靠近些，「不过，我倒是很喜欢刚刚那个小动作。」
「……什么？」
「妳刚才吞口水的时候，喉结轻轻抖了一下，还瞄了我一眼。」
我的脸顿时烫了起来，耳朵嗡嗡响，连手指都不自觉收紧。
「我……没有。」
「真的没有？」
他低头，目光笔直盯住我眼睛，那里头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墨，没有情绪，却能把人吸进去。
我喉头滚了一下——这回是真的。
他弯起嘴角：「妳好像比嫣嫣还可爱一点。」
我还没来得及回话，韩嫣就端着三杯气泡酒回来了。
「你们聊得怎么样呀？我才离开一下，你们好像气氛不错哦～」她笑着坐下，完全没发现我僵硬到不敢动的手指。
「嗯，不错。」季曜回答得淡淡的，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「那太好了！璃璃是我最重要的朋友，你们两个要是合得来，我就更开心了。」
我对着她牵强地笑笑，却感觉有一双视线还贴在我脖子上，像温热的呼吸灼烧着皮肤。
饭菜陆续送上，韩嫣开心地聊着她的工作、他们的旅行计划，话题来来回回切换得很自然。而我大多时候都只是附和点头，手里的叉子不知怎么握着，就觉得整只手都湿湿热热的。
季曜很少主动开口，但每当我说话，他总会看我一眼。那种看，不像朋友之间礼貌的关注，更像是一种——
试探。
像是他在等待我「露出马脚」，等我再一次不小心吞咽太快、手指颤了一下，或呼吸变得急促。
他每次捕捉到那样的细节，就会微微一笑。
我快疯了。
我不是没谈过恋爱，也不是第一次见俊男。但这个男人，他太奇怪了。他不说什么话，却好像什么都知道。
晚餐最后是甜点，我最喜欢的焦糖布蕾。韩嫣拿起小汤匙挖了一口喂季曜，他虽然一脸不情愿，但还是张嘴吃了。
那一刻，我忽然觉得胸口好酸，连甜点也变得寡淡无味。
「璃璃也吃一口嘛～妳不是最爱这个？」她把盘子推过来。
我强撑笑意，舀了一口送进嘴里，却感觉喉咙有点堵。
「怎么不说话啦？是不是太累了？」她伸手碰了碰我手背。
「没有，我只是……有点热。」我垂下眼，转移视线。
其实我是怕。
我怕一擡头，又会对上那双眼睛。
我怕我再多看一秒，就会再也移不开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