搭上电车,车窗在疾驰中驶入乌云,中途便有零星雨点画下流星似的痕迹。这些笔画不断增加直到把幽蓝画布擦得昏花,水汽凝结成白雾又遮住了这一切。
在秋草睡着前,市区到了。
她还是用上了长柄雨伞,但雨下得太大,赶到尹川泽的公寓时秋草的鞋子全湿了,裤腿也紧贴着小腿。
尹川泽开门时见她如此狼狈,不由失语:“也不用急着这一时……你就这幺关心雪塬吗?”
又来了。秋草撇嘴:“药我送到了,注意事项写在纸上,你交给雪塬同学就行。我先走了。”
雪塬同学。尹川泽觉得刺耳无比,拉住秋草把她拽到了室内:“他在家。你坐会儿,等雨小了再走。”
“等一下等一下,拖鞋……”
坐到餐桌旁被塞了杯手冲咖啡,看着还在忙忙碌碌的尹川泽,秋草问道:“所以雪塬同学呢?”
“装什幺呢还叫‘同学’,”尹川泽从橱柜里翻出盒曲奇,不熟练地摆了个盘,“他昨天淋了雨有点发烧,在卧室里休息,刚睡下。”
“哦,那我去看看他?”
“……”尹川泽别过脸,“他一向都把门锁着的,如果醒着应该就去上班了,现在……还是别吵醒他了。”
秋草了然。
能和曾经的强奸犯共处一室,李雪塬神经已足够强大了。
没有几分警惕才是怪事。
雨水充盈在天与地之间,尹川泽不自在地打开电视,新闻刚好在播报一则突发新闻:
“气象台监测到南部沿海地区正受到强降雨云团影响,目前已升级为黑色暴雨警告信号,部分铁路暂停运营……”
秋草喝了口咖啡,掏出手机:“我是不是回不去了?”
尹川泽按住胸口,底下那颗不安分的器官在猛跳:“……你住我这?”
“樱子家离得更远,这附近我也没认识的人。”秋草打字的手停下,“你不愿意我就去找个漫咖,没事,你直说就行,我又不会生你气。”
“没有,房间有的是,你要不先换身衣服?”
刺啦,椅子腿和地面摩擦,尹川泽站起身,又有点局促地坐下,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但你裤子都湿了……”
“谢谢,我的确有点冷。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吗?”
“在左手边进去那里,要我教你怎幺用吗……”
直到浴室里水声响起,暖黄灯光从门缝透出,尹川泽还在愣神。
白秋草。正在他家。洗澡。
还会穿着他的衣服。睡觉。
他也不是故意拿自己的衣服给她的,但雪塬的东西都锁在他屋里,这是不可抗力。
那套睡衣他也只穿过一次。
但白秋草这人怎幺回事啊,一个女孩子,就这幺大大咧咧在异性家留宿,不怕他做什幺吗。
虽然他不会做。
真的不会做。
秋草把头发吹了个半干,毛巾搭在肩上走出来时,尹川泽还坐在桌边一动不动。
秋草把过长的袖子挽起,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:“你家里有吃的吗?为了报答大少爷的收留,要不我露一手?”
尹川泽惊醒,起身猛然后退:“食材都在冰箱里!”
雪塬承包了他家里的所有家务,今日他是病人,尹川泽本来准备出去吃或者叫个外卖。
但现在……
秋草检查着冰箱库存,嗯嗯地点头:“少爷点单吧,简单炒两个菜还是煲个汤?你要是不饿我就搞点高难度的。”